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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为什么要回来？”年轻人下意识地问：“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好怀恋的？如果我是您，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是这样吗？”godlike发愣地看着天花板：“你看，这个咖啡馆，十年之前是什么样子的。十年之后就是什么样子的，从来都没有变化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镇子也是这样。”年轻人嘟囔着：“一点朝气都没有，就像活在中世纪。”

    “外面的世界不总是那么好的。”godlike摇摇头：“最近，我的工作遇到了麻烦。很难很难解决的麻烦。等到你真正地走出去之后，你就会发现，那里的人。彼此之间都不认识，所有的人全戴着面具。一个又一个陌生人与你擦肩而过，他们脚步匆匆；一辆又一辆车子和你擦肩而过，车里的人甚至都不会摇下窗户和你打招呼。”

    “跑那么快干什么？”年轻人有些不理解。

    “在晨雾镇，只有马儿才会奔跑，我们白天干活，晚上休息。”godlike说道：“在外面的世界，所有人都在奔跑，不停地不停地奔跑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年轻人还是听不懂。

    “为了追逐。”godlike声音低沉地说：“咬紧牙关，屏住呼吸，忍着伤痛、恐惧和委屈，去追逐那个被所有人寄予了希望的自己。我已经跑了10年，有好几次，我以为我追上了，只可惜，作为标杆的我自己，永远跑得比我更快，更快，更快一点点。当标杆登峰造极，再也无法向后推移的时候，当我以为我就要走到终点的时候，才知道我已经跑不动了。

    “我真的好累。”godlike叹了口气：“在我惶恐不安的时候，我就会想起晨雾镇的一切。当我咬碎了牙齿的时候，我的朋友们正坐在酒馆里，一边看冰球一边烤香肠；当我遍体鳞伤的时候，我的朋友们正从冰箱里面翻出一罐啤酒，一口喝干；当我默默流泪的时候，我的朋友们齐聚酒吧，一起举杯欢庆酒吧老板的请客；当我取得了一点成就的时候，我的朋友们为我准备了一个庆祝的晚会，我却忙于工作，不能到来。

    “曾经，我以为我永远不会怀念。我不会怀念这里安静的清晨，不会怀念这里泥土略带腥臭的味道，不会怀念冬天刺骨的寒风，不会怀念这个让我无法呼吸的小镇。”godlike将自己蜷缩在了座椅里：“我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一步一步走来，可是最后我还是回到了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好像很可怕的样子呢……”年轻人看着蜷缩着的godlike，轻声说道：“可是如果我不离开这里，不就连这些可怕的东西都看不见了吗。我还是想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。就像您说的那样，世界的其他地方，总不会也是晨雾镇这个样子吧。”

    “离开与不离开，都只是一个选择而已。”godlike闭上了眼睛，似乎在回味着咖啡的味道：“我赚了很多钱之后，想要带我的爸爸和妈妈去世界各地旅行，可是妈妈拒绝了。她说不需要看到这个世界。每天醒来，打开窗户的时候，世界自然会来到眼前。”

    年轻人有些发愣了。

    “将来或许你也会离开这里，你会被外面的世界吓到的，就像我一样。可是没关系，别忘记这片土地曾经教会给你的东西。”godlike抬起头，看着天上的太阳：“我们在这里长大，小伙子。晨雾镇的人被那些人称为乡巴佬。那些人，当他们在恒温26度的城市中发酵时，我们在烈日下汗流浃背。脚下是黄土，头上是烈日。我们之中有些人在镇子外面的小路边卖着东西，有的人在更远的地方打着零工，更多的人在给那些不吃合成食物的有钱人种粮食。我们没有别的生存手段，只有埋头苦干。干不完怎么办？那就继续干，流尽最后一滴汗，直到干完为止。一直向前走，从来不回头，就算很累。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，嚼着烟草吐着渣，除了胜利啥都不想；不拿取任何不该得到的，不放弃任何应该得到的。这就是这片土地教给我们的。

    “种了多少粮食，流了多少汗，就有多少钱赚；有些事情看起来总有捷径，似乎可以更快地到达终点。可是我们这些乡巴佬就只会笨笨地挥舞着锄头，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，默默地向前走。”godlike认真地说：“有一天。也许你不再是一个乡巴佬了，将这片土地教会你的东西忘得干干净净，变成了一个体面的人。可是你再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谁，来自何处，去往何方。这个时候，你需要回到这片土地来，看看这个生你养你的地方，你就知道你来自这里，最终也将在这里归去。你将无所畏惧。”

    年轻人听得入神了。

    “可是大叔呢？”年轻人问：“大叔回来这里，也是因为这个吗？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godlike点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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